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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页 > 重慶 > 正文 : 8個好友在福建抱團村居:幾乎不花錢,嚐試在山裏養育下一代-傻瓜新闻
          8個好友在福建抱團村居:幾乎不花錢,嚐試在山裏養育下一代-傻瓜新闻
          2024-11-22 11:04:49来源: 重慶 编辑: 湖南

          位於福州的个好北峰山,從2015年開始,友福育下

          陸陸續續迎來了七八個年輕好友,建抱居乎

          他們大多從北京、团村杭州等大城市,不花

          搬到山上居住,钱尝生活,试山創作。个好


          有用傳統大漆材料做藝術作品的90後雷禺和群生,

          做陶藝雕塑的建抱居乎嘉愷把全家都接來了山裏,

          文文年初剛辭職搬來山居,团村

          何諧和劍斌夫婦已山居數年,不花

          嚐試在山裏養育自己的钱尝下一代。


          在後山喝茶的文文、雷禺和群生

          相比起在城市,个好

          他們的山居生活成本極低,很少消費。

          山的資源讓他們可以自給自足,

          天暖時一起種菜,天冷時一起砍柴烤火。

          開闊安靜的空間,

          給了他們更多的創作靈感。


          一群年輕人在冬日的茶室一起喝茶

          12月初,一條來到北峰山,

          拜訪了其中幾位年輕人,

          住在同一座山裏,

          他們常常相聚、互相照顧,

          抱團群居,又相互獨立。

          他們說,這種生活裏,

          很少會感到焦慮。

          編輯 | 周天澄 責編 | 陳子文





          福州北峰山裏的冬天,晝夜溫差大,四點太陽早早落山,天驟然冷下來。

          山裏的年輕人們開始張羅著一起去雷禺和群生的院子烤火,他們生起火盆、吃水果、聊天,火勢將盡的時候,在爐灰裏埋進幾個紅薯,又在火盆上擺了網架,架了茶壺煮茶。又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山上住了大約八九個這樣的年輕人,在這裏生活,在這裏搞創作。



          雷禺、群生在工作室

          雷禺和群生是大漆藝術家唐明修的學生,2015年從國美畢業後,就跟著導師到山裏生活;



          文文辭職後回到山裏,和雷禺、群生住在同一個院子裏。她新建了一個正對著後山的空間,並修繕改造了自己的工作室

          文文是雷禺的朋友,美術學院畢業後,在北京做設計師,2021年初,辭掉了經常10點以後才能到家的工作,清退了租的房子,搬到了山上;



          嘉愷的工作室,堆滿了他的作品

          嘉愷做柴窯、陶藝雕塑創作,原來的工作室麵臨搬遷,於是帶著全家老少上山生活,也建起了自己的工作室;



          何諧、劍斌夫婦帶著孩子,在山中的舊宅生活

          何諧和劍斌是學者何連的女兒女婿,畢業後回到了父親在山中的舊宅。

          九十年代,曾有一批知識分子來到山裏生活。唐明修、何連、呂德安,都是當時來到了這裏。如今,他們的這些學生、子女,也回來了。


          雷禺、群生的工作室在一個山間的老式院子裏

          雷禺和群生的院子是一個典型的福州老宅。房子是清末的舊居,房東是一個當地的木匠,顧念到他們學藝術,經濟並不寬裕,於是以修繕代租金的方式租給了他們。

          門前的小花園是他們自己攢起來的,12月頭上,繡球已經凋謝,菊花正開得茂盛。除此之外,還有石榴、茶樹、美人蕉、藍雪花,依照不同季節次第開放。



          傳統建築的門洞,一朵花開了過來

          在山裏,打造一個花園完全靠就地取材。他們日常在山裏晃悠,看到喜歡的植物,直接挖回來種上。遇到好看平整的石頭,收集回來鋪成石子路。

          南邊是工作室,他們把一麵牆往外推出去一些,又裝上整扇的大落地窗,每天的陽光總是最早從這扇窗進來。

          七八點時,這裏最是溫暖明亮,他們在這裏喝茶、開始一天的工作。

          工作室的牆麵斑駁古樸,也是雷禺和群生刻意保留的“野生”質感。牆麵掉漆時,他們找了山裏的泥和稻草來補,就是為了接近原生的樣子。書櫃是房東早年打的,放在這樣的牆麵前毫不違和。

          老宅結構方正,所以每天的陽光會精準地在不同方向移動,他們的行動軌跡也是如此——“光到哪裏,我們就到哪裏”。



          雷禺和群生很喜歡福州院落開闊的建築結構,保留了大部分的主體。中午,他們喜歡在天井曬太陽

          中午,陽光從工作室退出來,曬在正中的天井裏,他們出來曬太陽。雷禺很喜歡老房子的開闊格局,天井裏的桌椅板凳植物都保留了下來;

          下午,陽光就會移到另一側的茶室。於是大家又跟著移動到茶室。



          茶室及室內的石頭牆,閩地常見的蕨類自由地生長進來

          茶室的牆麵原本是一塊木板,拆掉之後才發現後麵是齊齊整整的石頭牆。雷禺和群生不加修飾地保留了下來,縫隙之間長出了蕨類,也任其生長。

          閣樓被雷禺布置成了一個臥室,又打開了兩扇小小的天窗,天窗外的藍天白雲,像是畫作。



          閣樓及天窗外的風景

          “偶爾睡在這裏,晚上會聽得到貓在房頂走路的聲音。早上的陽光會從木板的縫隙透進來,一條條曬在床鋪上,好像叫你起床”。

          他們院子裏養了兩隻貓,一隻叫黑虎,很小的時候從廟裏收養回來;另一隻叫一十五,是文文從北京帶回來的。比起城裏的貓,黑虎和一十五的活動範圍要大得多。



          黑虎和一十五

          天井北麵是文文的工作室。她回到山裏後就來到這個院子,和雷禺群生同住。她修繕並改造了北屋,並新增了一個簡單的空間,一麵落地窗正對著後山的景色。

          後山是個小坡,天氣好的時候,她帶著各色器皿直接爬上坡去喝茶和看書,兩隻貓咪有時候也會遊蕩過來,趴在她身邊。

          我們到的那天,這個院子裏的三個年輕人摩拳擦掌要去嘉愷家蹭飯。


          嘉愷在院子裏搭了一個玻璃廚房,方便朋友們相聚

          嘉愷的媽媽是客家人,熱情好客,又有令人讚歎的好手藝,在山裏的年輕人裏很有聲望。

          嘉愷住得離雷禺他們非常近,開車不過三五分鍾。他家後院宛如一個小農場,養了雞鴨兔子,又種了菜。雷禺一行人到了以後非常自然地去後院地裏拔菜,又熟門熟路送進廚房打理起來。

          飯廳在院子裏,是個玻璃房子,麵積很大,擺著長桌長凳。嘉愷說,因為這些人總是會聚在一起吃飯,所以搭了這個開闊和透明的飯廳。即使天氣陰冷的時候,這裏也總能聚住有限的光和熱。



          群山掩映中的老宅

          何諧和劍斌夫妻倆,帶著孩子,住在父親何連二十年前修建的老宅。

          老宅在群山掩映之中,完全和自然融為了一體。初來的人往往會感到驚訝——這座山居沒有大門和圍牆,對外界毫不設防。何連二十年前種下了兩棵拐棗樹,現在就長在廚房,穿破房頂,自由地延伸出去。


          一棵長在房子中的拐棗樹

          他們是中國美院的同學,畢業結婚後在杭州工作生活了一年。何諧從小隨父親在山裏長大,在不斷的商量、磨合後,兩人決定一起回到山裏生活。

          山裏還有其他生物。一開始在家裏見到蛇,劍斌還會覺得害怕。“現在完全習慣了,可以直接用手抓起來放到野外。”有時還會碰見野豬和山麂,鬆鼠隨時可能闖進他的家裏。“就像鄰居一樣,打個招呼,互不幹涉,彼此都有自己在山裏的位置”。

          住在山裏,並不是很多人想象中單純的“野趣”,也不是隱居避世,而是有很多具體的事情要做。


          劍斌在屋頂撿拾拐棗

          野草橫生的時節要除草,秋冬葉落的時候要掃灑,山裏的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節奏,“而且人處理這些的速度很難跟上自然的速度。”土質鬆動,他們種植樹木;山路崎嶇,他們自己鋪了小路。


          何諧劍斌夫婦生活在山景之中

          他概括人和山相處的方式,“它有多的(資源),我們可以取一些;它有不足的,我們補充一些。”

          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以後,則會感受到山居生活真正美好的部分。譬如落在草葉上的一顆螢火蟲發出的微光、石頭上經年的青苔、霧氣聚起又被風吹散的景象,“不需要刻意去尋找靈感,幾乎看到的所有事情天然地就會給人啟發。”


          對於山居和城市生活之間的區別,文文的感受尤其深刻。

          “在北京幾年,總想著可以先工作幾年,再去做自己的創作,但在大城市仿佛永遠要被推著走,總是不可能停下來。”


          文文的空間

          到山裏後,她發現也不是想象中那麽的不方便。這座山裏有電、有網、有小飯店、有快遞的代收點。“重要的是,在這裏,麵對的隻有自然和自己,就會逐漸意識到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麽。”

          前幾年,她和大多數城市社畜一樣,每個月將近四分之一的收入用來支付房租。生活在人群裏,“不自然地就會買很多香水、衣服,看起來很合群。”

          現在住在山裏,她的物欲自然而然變低了,衣衫鞋帽夠用就可以,化妝品香水這些,更加成了不必要的東西。除了買菜和水電,幾乎完全不花錢了。


          文文常去雷禺和群生的工作室串門、交流想法

          她從北京帶回福州家裏一大堆行李,真正帶上山的隻有一個小小的行李箱。靠著這一個小行李箱,已經過完了山裏的春天夏天和秋天。

          感受到山居的美好後,年輕人開始在山裏培育自己的下一代。

          何諧夫婦和嘉愷都有了自己的小孩,他們在育兒這件事上觀點類似,就是讓小孩自由地在山間成長。



          劍斌從孩子還不會走路的時候就帶去行山,抱著孩子看遍山裏的景色。後來孩子會走路了,就任由他自己去探索。山間小路不好走,小孩多有摔打,年輕的父母並不太在意。他們希望孩子是身體健壯、膚色黝黑,在山裏跑大的樣子。

          在山裏,“陪小孩玩”的可以有無限種玩法,正如山可以有無限種變化。


          秋天,劍斌帶孩子去采野果,紅色的野覆盆子很酸,但可以做成果醬;黃色的番荔枝味道甜美,據說可以治胃病;在院子落了一地的拐棗甜而微澀,可以用來泡酒。

          三四歲的小朋友,對山也有很強的探索欲。有天兒子特別興奮地對劍斌說“爸爸我帶你去探險”,拉著他就往深林裏去。那天他們越走越深,撿了滿滿一籃子的野板栗才回家。


          嘉愷本來就學雕塑,對空間很敏感,他覺得小孩需要自由地跑動、感受一些山的高低和空間的錯落。“這是天然的美育。”他像是一個大小孩,自己喜歡行山,孩子就像小跟屁蟲一樣跟著他。“城市裏像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盒子:公寓、商場、教室,小孩子長期待在盒子裏,怎麽快樂呢?”

          至於學校的教育,他們都打算讓自己的小孩直接在山裏的鎮上讀普通的小學初中。山是天然的屏障,屏蔽了外界的“內卷”焦慮。

          “一輩子那麽長,更重要的是培養他對世界的好奇,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雷禺和群生現在都沒有穩定的收入,他們平時接一些創作類的散活兒,時不時也會有經濟上吃緊的時候。但因為山裏沒什麽消費,所以焦慮感不會太強。“經常是發現沒錢的時候,突然來了個活兒,就又可以支撐一段時間。”這麽些年,他們都是這麽過來的。



          群生作品,他的許多作品靈感都來源於山間的自然萬物

          他們很早就開始跟著老師唐明修在山裏做漆藝,對他們來說,在山裏做喜歡的創作,已經是生活本身。

          藝術的種子在山裏似乎也更適合生長。

          山裏安靜、自然變化多樣,人的感受力變得敏銳,“夜深人靜的時候,各種創作的想法湧上來,特別過癮。”



          嘉愷把作品陳設在院中,對著遠方的山

          除了靈感,嘉愷則直接從山裏獲得創作的材料。他的家整整齊齊壘著大堆的枯竹,是他爸爸去山裏砍來給他燒窯用的,做陶用的泥土也來自山裏。

          他以前在福州城市裏做工作時,總是要被各式各樣的事情幹擾。最後決定上山,是因為當時的工作室麵臨拆遷——“城市裏就是這樣,各種變化都太多,也會感覺到自己的邊緣化。”

          山接納了他,工作室是他自己建起的,原材料在山裏隨取隨用。“每天都有很多喜歡做的事情可以做,時間是過得很快的。”




          日常使用的器皿,多是親手手作

          山裏這些年輕人各懷手藝,生活上互通有無。雷禺、群生家裏用的各種茶具器皿,形狀別致,很多是出自嘉愷的手藝;菜可以從菜地裏自己采摘;何諧、劍斌家裏燉肉,一次會做很大份量,他每次都分裝凍好,分給其他小夥伴。


          文文和雷禺在嘉愷家的菜地摘菜

          他們年齡相仿,性格投契,住得又近,所以三不五時地就會聚在一起,互相關心、互相照顧。好像兄弟姐妹一樣自然。

          除了烤火,去“走山”也是日常最受歡迎的項目之一。他們帶好馬紮、咖啡壺、水果,隨時都能出發。


          有的路並不好走,不過他們住山久了,個個身手矯健,知道要如何側身下一個陡坡,又如何小心避開沼澤泥塘。嘉愷對野果興致高昂,遞給我們野獼猴桃:“不很甜但也不酸,這就是山裏的味道。”

          還有一項活動是打球。一開始,是群生見雷禺身體虛弱,覺得需要強身健體,山裏運動條件又有限,於是他買了個籃球。後來隊伍逐漸壯大,雷禺和文文都是瘦弱的女孩子,拚搶起來毫不手軟。雷禺說,感覺是回到了小孩子的快樂。


          這種相處非常隨意、自然,文文回憶起自己在北京時,雖然有朋友,但大家在龐大的城市裏,其實很難見上一麵,“其實未必就不孤獨”。

          在山上,看起來社交圈子很有限,但她可以很容易地步行著去見朋友。或是路過朋友的家,進去喝杯茶,聊上兩句就走。

          在這休息的一年裏,她很愛去串門,有時候是去雷禺群生的工作室學金繕,有時候是去嘉愷家裏“捏泥巴”。其他人也是如此,雖然創作的領域有區分,但是可以互相學習和借鑒。


          在麵對“是否需要獨立空間”時,所有人都毫不猶豫地給出了“是”的答案。工作時,他們很少交流,各自做各自的事情,給自己一塊自留地。

          “山裏這群人,看起來是群居,但其實也是建立了一種默契。在需要獨處的時候互不打擾,需要陪伴的時候互相交流。”

          群生對於這種狀態做出總結:“最重要的是,我們彼此之間都是非常真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