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停工停產的意思基本就是倒閉,像之前威馬、员工有失天際它們也發過停工停產的讲述局通知,你可以在網上搜一搜,高合都是汽车這樣操作的。”
某高合汽車員工小林( 化名 )這樣跟知危編輯部說道。点钱都没
高合曝出停工停產後兩天,败或知危編輯部聯係到他的成定時候,他已經待在家裏找新的内部機會了。
“2 月19 號( 宣布停工停產的员工有失第二天 )上午去了公司發現燈都不開,黑漆漆的讲述局。” 小林說,高合“ 最開始停工停產的汽车消息還沒有正式通知,員工層麵也沒有開過會,点钱都没也就是败或直屬領導告訴你有這個事情。”
在 2024 新年假期結束的第一天,別人開工大吉,高合宣布停工停產。
作為新能源車企裏以高端作為立身之本的品牌,2019 年剛正式對外發布,首款產品售價就在 60-80 萬人民幣的價格帶,準備高舉高打。
而短短四年時間,高合就麵臨停工停產的境遇,知危編輯部聯係了公司各層麵的員工,試圖去探究高合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
2 月 18 日,高合汽車召開內部大會,宣布即日起將停工停產 6 個月。此外,有員工還收到公司通知,1 月份工資 2 月底發,2 月 1 日到 2 月 18 日的工資將正常發放,日期待定;3 月 18 日之前還留在高合汽車的員工,僅發放基本工資;3 月 18 日之後員工僅發放上海基本工資。
“ 其實這個事兒業內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高合去年十月份開始就不太行了。” 前高合采購員工劉勝( 化名 )告訴知危,“最直接的體現就是對供應商的付款,那時候開始供應商就根本催不到錢,但那個時候有些供應商可能還有一些幻想,覺得挺過去了就能拿到錢。”
回顧去年一年的工作,劉勝感到無奈和憤怒,“ 外包的供應商都很多次要撤人了,全是因為錢沒付、欠款。去年一年,高合付款的問題非常嚴重,我是從來沒見過付款這麽糟糕的公司,就是到後麵不付款已經理直氣壯了。非常扭曲,在( 公司 )裏麵的人就可能覺得不付款就不付款嘛,很正常,不付款就不付款了,都到是非不分的程度了。”
劉勝是去年十月份被高合裁員的,現在回想起那個時刻,他還有些慶幸,“ 幸好那時候走掉了,還有賠償金。很多人都覺得公司不太厚道,其實在去年大概 10、11 月份的時候, 很多人外麵是有機會的,但是在公司營造的積極氣氛下,感覺高合還行嘛,留下來了,結果現在可能一兩個月工資要拿不到了。”
事實上,去年十月份國慶假期剛回來的那場緊急裁員,已經是高合當時僅剩的幾個自救措施之一。
“ 十一假期期間,管理層就在開會了,討論裁員的事情。假期結束之後, 10 月 8 號上班的那一周,就開始了,而且速度非常快,大概就那一周全部( 裁員名單 )就定好了。其實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沙特的錢應該是來不了了,公司資金撐不住了。” 劉勝回憶起那次裁員這樣說道。
劉勝提到的沙特的錢,指的是 2023 年 6 月初,高合汽車的母公司華人運通與沙特投資部簽署了一項價值 56 億美元的融資協議,在七八月份的時候,沙特方麵還到上海、鹽城、青島工廠去盡調過。
但顯然,那筆資金並沒有到位,劉勝猜測,原因可能還是跟高合最新款汽車HiPhi Y的銷量有關,被高合寄予厚望的 HiPhi Y 並沒有承擔起力挽狂瀾的角色。
“ 那個時候其實高合基本就押注在 HiPhi Y 上了。如果 HiPhi Y 月銷量在 3000 台以上,公司的資金周轉不會有任何問題。但實際上出來之後,隻有兩三個月,維持在銷量一千五百台左右, 後麵就斷崖式下跌。”高合高層員工張謙( 化名 )這樣說道。
去年九月份的時候,高合為了衝 HiPhi Y 的銷量,已經把員工購車,甚至讓供應商買車的手段都用上了,但銷量還是不及預期,可能正是如此,導致注資未能到位,進一步加劇了高合的資金鏈緊張狀況。
對於高合的資金情況,張謙認為或許從一開始高合就錯過了很好的機會。
“ 從融資層麵來說,高合其實犯了很大一個失誤。如果說高合像蔚來、小鵬一樣,在當年比較好融資的時候,像 18、19、 20 年,引入財務投資,可能結果就會不一樣。你看像蔚來,前後融了 1200 個億,小鵬前前後後也融了七八百個億,但是高合前前後才融了 200 多個億。”
“ 這就是一個非常大的失誤,丁磊丁總他可能是不太想放棄這個股權,不想再被這個資本操控,但是他顯然是低估了造車的難度,也低估了中國汽車市場競爭的激烈程度,高合的現金儲備是嚴重不夠的,這就導致一路走來都是如履薄冰。”
在張謙眼裏,公司放棄了很多非常好的機會,比如跟字節合作,跟大眾以及奧迪接觸,高合如果不是因為經營權、控製權以及股權的一些問題,最終沒談攏的話,高合不至於走到現在這步。
而對於高合之後是否有轉機,張謙覺得,“挺難救回來了,現在如果說丁總都拿不到這個融資,那麽基本是很悲觀了,汽車行業還真沒有幾個大佬,能比這個丁磊的這個資源多。”
公開信息顯示丁磊履曆確實很光鮮亮麗。丁磊算是汽車行業的老兵,自 2005 年 1 月起,就擔任上海通用汽車有限公司總經理一職。在其任職總經理的六年間,上海通用的年產銷量突破百萬輛,並四度奪得國內乘用車企業銷量第一。
之後的 2013 年,丁磊曾出任上海浦東新區副區長。再之後丁磊於 2015 年 9 月份加盟賈躍亭的樂視超級汽車,擔任樂視超級汽車聯合創始人、全球副董事長、中國及亞太區 CEO。
而正是上汽通用的經曆,使得高合的決策層大多是跟著丁磊多年的 “ 老人 ”,在張謙看來,或許是這種多年來的跟隨,導致了決策層養成了老板指哪我打哪的這種習慣,沒有人願意站出來表達不一樣的意見。
“ 所以這樣造成老丁其實也很無助。決策層二十幾個人在關鍵的事情上本來應該有人站出來,但大家好像都不站出來,都讓老丁自己做決定。那老丁他怎麽可能什麽東西都懂,然後什麽事情都能自己去決策呢?”
張謙覺得高合的失敗很大層麵要歸結於領導層策略的失誤,還在拿著傳統車企的思路在做新能源車。
“以前在通用體係出來的人,他們可能不是特別會做營銷。因為通用在市場它其實有很高的一個認知度的,所以說你並不需要在這個認知度方麵去下很大的力氣。但這幫人來到高合,還按照通用的這種打法,去建店,去賣,去做服務,然後覺得就這樣子就能把這個車賣出去,那不可能的,知名度都沒做上去,高合的品牌怎麽可能跟通用的品牌去比呢?”
高合的品牌力,確實是大部分高合人都在詬病的點。
之前高合也招過一個營銷總裁,此人曾是東風悅達起亞的總經理,但沒多久就走了,據接近他的人士向知危反映,還是因為沒有操作的空間,公司不願意在這上麵投入太多資源。
而從另一個角度,高端定位是否先需要足夠的品牌力作為支撐呢?
特斯拉在最早的時候就是先打高端的旗艦車,100 萬的 Model S、 Model X 這兩款車出了之後,然後再出 Model 3,一款賣爆。
高合顯然是想複製這一路徑,通過HiPhi X、HiPhi Z 兩款高端旗艦車,把品牌立住,把技術立出來,然後再在第三款車和第四款車去走量、去賣爆。
但高合顯然低估了中國車企的內卷程度,在去年 7 月 HiPhi Y 推出之際,正是車企極度內卷之時,彼時蔚來理想極氪都在降價,還動輒兩三萬。
“ 別人比你有錢,比你開發的快,然後別人還有品牌,就很難打。” 高合產品經理趙子航( 化名 )感慨道。
在談及自家產品時,趙子航提到了創新的複雜工藝在國內汽車產業落地的難度,“ 比如說 x 和 z 的外觀,特別是 z 的外觀,因為很獨特,它有大量的折線和棱線。那麽像這樣一套外觀,要想落成量產,有大量的工藝問題是需要去解決的,包括裏麵的HiPhi boat 機械臂也是新的東西,當初這個東西在現有車載體係的供應鏈裏是找不到供應商的,最後是跟一個醫療方向的供應商合作才做出來了這麽一個東西。”
在提到為何高合要在外觀上麵花這麽多力氣的時候,趙子航回答,“很多人覺得這些花裏胡哨沒有意義,但其實有相當多的消費者買我們的車可能正是看中這種巧思。你可以看到高合的車機中間有一套 3D 的數字車,這個東西其實是開了行業的先河的。”
“ 高合至少願意去嚐試做一些新的東西,願意去做一些別人看起來可能曲高和寡的東西。”
知危與多位高合員工接觸下來,發現對高合最有感情的還是做研發的員工,他們普遍覺得高合隻是生不逢時,成立至今碰到了疫情三年,碰到了中國車企的極度內卷,碰到了下行周期等等......
但,這些員工想法的另一麵也存在很多很現實的問題:高合所做的創新真的是符合市場需求的嗎?有足夠數量的定位人群來支撐嗎?如果友商不降價,高合的銷量就會很好嗎?
這些問題,都沒有辦法解答。或許,這些問題永遠也不會有答案了。
現在,這些員工已經不關心這些問題了,大部分高合員工更關心的還是他們的一二月份工資是否能按通知說的,在月底發下來。
知危詢問了一位接近丁磊的高層,他認為答案是很難。
“ 因為基本上所有的資產都抵押出去了。包括浦江鎮的那個辦公樓,還有工廠的設備,能抵押的都抵押出去了,其實是一點錢都沒有了。”他說。